第14章 高洁之荷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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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应该考虑考虑回安王府住，他现在有点遭不住了，这饭太多，他吃不下。

一炷香过后，柳扶光起身用膳。

用完膳，他慢悠悠往荷的住处走，却不想，荷正在王府凉亭。

柳扶光屏退左右，悠哉游哉朝亭子走近。

荷正盯着不远处的荷花发呆。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柳扶光打开折扇。

他神情散漫，“公子好雅兴。”

“这荷花倒是跟公子相称。”

“沐熙世子。”

荷回神，朝柳扶光行礼，苦涩一笑，“公子说笑，荷花高洁优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草民不过一卑贱之人，怎可与高洁的荷花相称？”

“公子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柳扶光坐亭子里，莞尔一笑。

荷有些意外，因为柳扶光眼里没有那些客人眼里的鄙夷和轻蔑，而是疑惑和尊重。

见柳扶光神色认真，也让荷不禁说出实话，“因为……因为草民很脏，不配与荷花相提并论……”

“世子，您难道不觉得草民这代号很是可笑吗？”

柳扶光闻言，轻轻摇头。

“公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公子既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抢劫钱财，怎么就脏了呢？”柳扶光嗓音温润，“在下倒是觉得公子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包括密室那二十四人。”

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八月微风，可他却如坠冰窟，浑身僵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二十四人是自杀吧？”虽是询问，但柳扶光语气笃定，“我一直很好奇，为何是二十四，直到那日，承桑洛雨来王府，宸王和六皇子在正厅谈话，我闲得无聊，便翻阅房内的竹简，无意中，我看见了天枢国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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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光没有管荷惨白的脸色，接着说下去。

“天枢国律法规定，若是凶手杀人超过二十四人，上到皇室下到乞丐，一律处死。”

“当日我结账出去，你我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有带帷帽，你胆子很大，敢赌，笃定我会注意到你，不过也是，谁家收拾桌子的小厮会穿广袖长袍，还会带耳坠呢？”

荷神色恢复如常，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我想，你进去除了点燃沉醉不归，还是想要让我对你有所印象，耳坠和广袖长袍再加上收拾桌子的声响，这三样单拎出来看似没什么，可将这些联系在一起，怎么想都会觉得奇怪。”

柳扶光收起折扇，顿了顿，接着说道，“用沉醉不归来掩盖醉仙桃，你似乎笃定我会识香，若是遇到不会识香的人中招，再去查看，凭借那房内沉醉不归的香味，和香炉外层沉醉不归的香灰，谁还会去往香灰里面挖一层呢？就算挖一层，沉醉不归和醉仙桃香灰并没有太大差别，一般人分辨不出来。”

“醉红楼很讲究，就连那十二间房代表的花都有说法，我偶然听兄长提及，花家信奉花神，而那十二朵花正好是十二花神……”

“是啊，十二花神，”荷打断柳扶光，开口。“花家人认为，花神庇佑一切，只要给神供奉的多，就可以免除一切罪恶，一边虔诚供奉神明，请求神明的原谅，一边以神明为幌子，尽做丧心病狂之事，他们把我们困在象征神明的房间内，以为这样可以赎罪一切，就可以得到神明的庇佑。”

“……可是……”荷红着眼，哽咽道，“可是，我们何其无辜！他们抓了不知道多少人！最小不过五岁！若不是他们！我们也会有幸福的家！而不是别人的玩物！我们……我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您知道他们身上的痕迹怎么来的吗？除了日积月累的折磨，更多是他们自杀前一晚故意激怒那群人……”

“神明真的会庇佑这样的禽兽吗？”荷不解，“有人一心向善，最终惨死街头，有人无恶不作，却能高枕无忧！”

“就像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我浑身污泥，却名叫“荷”，世子，您难道真不觉得很可笑吗？”

天堂不一定有极乐，但人间必有炼狱！

柳扶光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他不知道神能不能听到人的祈祷，也不知道为何世事无常，但有一个问题他还是可以回答。

“公子，”柳扶光轻叹，语气尽量温柔，“你和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人，至少你们用自己的生命，换了那些人的光明，让后来人免受无妄之灾，我想，公子也是不想让那些还被关着的人走自己的路吧？不然，为何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荷神色恢复平静，可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荷花自污泥中生长，却不被污秽所染，公子也没有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比起身，更重要的是心，那些高洁之人，他们正值，舍小我，为大我，在我看来，公子与那些人一样，所以，这荷花衬得起公子。”

“有些事应该因事而论，而不是因理而定。”

所谓高洁不只是看表面，更重要的是看一个人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