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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双看了看来人,来人看起来是走商的,一身华贵长袍,淡黄底色,上绣碎花图案,脚蹬皮靴,筒长至小腿,头戴方巾,蓝色,两侧坠珍珠长链垂至肩头,只是五官扳平,像是小时候趴着睡觉,将鼻子压进脸膛,不注意看看不到鼻头,下巴稍微往外突出,让扳平的脸突如其来有一些立体感,只不过看着很别扭,眼窝深陷,眼珠像是放进两个小坑里的黑石子,转动一圈,让人担心那两个小黑石子会掉出来。这是一个让人看起来极为不舒服的长相,小双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而且现在的自己经过一番变化,云里雾里的没有任何特色,任任何人看过一眼都会记不住,但是,眼前人恰恰相反,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的出现在梦中,所以对眼前人,小双这个不以貌取人的人也想离得远一些,以防这家伙会在梦中出现。

不过,那人倒是很热情,对着小双抱拳,“在下大顺国西周郡雍城人士,姓比,比巢,为雍城范氏商行掌簿,若公子不嫌弃,与我们同路,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小双虽然对这人观感不好,但是既然人家如此热心邀请加入人家团队还免费登船,也不好装作傲慢无礼,抱拳道:“如此,谢过比先生,只是,不好白占便宜,船票多少钱,我给先生拿钱便是。”

比巢咧嘴一笑,这一笑令小双有些后悔答应和他一起登船,比巢拍拍小双的肩膀,“小兄弟客气了,所谓出门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在下虽然不是江湖游侠,也懂得行走江湖首重义气二字,朋友尽管放心,什么钱不钱的,一句话两壶酒,咱们就是意气相投的朋友了。”

小双在比巢拉拉扯扯的拖拽下登上船舱。船很大,水面之上三层,除了水下两层的货仓,水面上三层都是商旅客人,其中,比巢的商队在第三层,一处贵宾大房由比巢独占,还有几个小房间有十几名随从。小双被比巢拉进贵宾室,小双觉得,这个其貌丑陋的比先生,很有钱,并且很有权势。

比巢将小双让在桌案前的椅子上,亲手为小双倒上茶水,自己在小双对面坐下,说道:“相逢即是缘,还没问公子高姓大名高就何处?”

小双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复姓独孤,双字无伤,西洲云顶城人士,宗族无非山野之人,只是在下念了一些书,被家族给予厚望,闯荡中州,无非博一些功名利禄罢了,见笑!”

比巢吩咐人在他的房间里摆了一桌酒菜,比巢开启一坛酒,为小双倒满,“无伤公子,想必很奇怪在下为何对你如此热情,没来由啊,公子也定会时刻加着小心,怕是在下心怀不轨,引你入套。但是,实不相瞒,套子是有的,不轨之心却无,在下见你独自一人,一个是有些好奇,西洲到中洲,就是两种人,商旅和独行侠,商旅不用说,独行侠都是孤胆英雄,否则也不会有胆量独身一人闯荡一洲之地,在下虽然是俗不可耐的商贾之人,但是对闯荡天下的游侠素来钦佩,见公子正是如同在下心目中的独行侠,便心生仰慕之心,所以,有巴结之心。这二来,说出来不怕公子见笑,在下在这条商路上闯荡了几十年,见过不少劫掠烧杀之事,心有余悸,俗话说出门靠朋友,在下的宗旨就是宁可花点钱交朋友,也绝不惹祸上身,与人为善,好运自来。与公子结交,真要是遇上了强梁劫匪,说不定公子出手解难,救在下一命,也未可知。所以,公子不必担心在下有不轨之心,小心思倒是有,这就如此而已。”

小双笑了笑,道:“这条海峡不过短短千里距离,十几个时辰也就到了目的地,难不成还有海寇流匪?”

比巢摇摇头,“小兄弟看来果然江湖阅历浅薄,不说海上海寇流匪,就是这艘船上,也不缺强梁之辈,船东家有些势力,比如船名挂靠在某家大势力之下,交些钱财,利用人家的名号遮风挡雨,这是安稳的法子,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不买账的人,特别是那些大势力,势力大仇家多,在不能面面俱到的时候,就在你的船上闹点事,一个是为你添堵,另外顺手打秋风,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风险买卖,但是一旦成事,一举两得。再加上海路上并不太平,一趟渡船走过,没有哪一条船保证自己会太平无事。所以,一般人,特别是像在下这样本事不大的人,除了带足护镖人,另外就是与人为善,花小钱买平安,这些年都习惯了,一贯如此而已。”

二人喝了点小酒,比巢便不敢再喝,在这个不太平的渡船上,最忌讳就是喝酒误事,那些护镖的武师,严禁喝酒,除了时时刻刻盯着货仓,另外就是站在贵宾房外警戒。而比巢关门闭户,除非迫不得已出舱,平时就圈在舱里,像是骆驼把脑袋扎进沙堆,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

小双被比巢一番叮嘱之下,还是出了船舱,并非不在乎什么,而是他觉得面对那么一个人,还不如面对那些所谓的强梁,实在令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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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双来到大船平台,已经有几拨人在平台上喝酒,马上快黄昏了,船家已经掌灯,将三层宽阔的平台甲板照的通亮。小双没有大摇大摆的从人前行走,而是溜边,不声不响的靠近甲板的围栏边,手搭在围栏上,极目远眺,看着阴沉沉的大海和那些偶尔追逐大船的大鱼。

大船在夜幕中航行,大海上那些如石林一样的露出海面的尖耸的小岛在暗夜中显得很阴森恐怖,夜航船中,行酒令的几桌人似乎进入吹牛比的状态,显摆着自己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雄气概,然后胸脯拍得山响,说到了某某地方,你就提我,不是吹,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小双除了那间贵宾房就无处可去,也是实在不想回到那个房间,打算着就在这甲板上对付一夜,手里有酒,面朝大海,海涛声就酒,再听那些吹牛比的人吹牛作为佐酒菜,也不孤单,本来就是独行旅人,喝点小酒想点心事,也不错。

苏铭的事令他有些疑惑也有些沉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尽快去往河洛城,找到苏家,再找到淑凤,还和哥哥谈谈,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想着心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来到不远处,那汉子五短身材,太阳穴凸起,喝得踉踉跄跄,脚步却很扎实,扎实到每一个脚步都会震动甲板。汉子一手举着手里一坛酒,另一只手拎着一坛酒,对小双喊道:“兄弟,一个人?哥哥陪你喝一杯!”

汉子将拎着那坛酒扔过来,挂着风声,小双微微皱眉,像是躲闪不及,那酒坛重重的撞在胸前,随着“哗啦”一声,酒坛跌碎。小双弯腰,捂着肚子,咳了一口血,在灯光的掩映下,面色苍白得如同吊死鬼。那伙人呼啦站起身,然后相互看了看,哄堂大笑。

那扔酒的汉子似乎有些意外,接着哈哈大笑,来到小双跟前,拍了拍小双的后背,只是这随意的一拍,小双感到五内巨震,不由得大口吐血,那汉子似乎感到无趣,对小双道:“一坛酒,五百两银子,拿钱!”

小双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沉声说道:“大家都是行人,跑江湖的,我又没得罪你,何苦为难我?”

那汉子立定身形,转过头看向小双,似乎对这句话很生气,钵盂大的拳头不由分说砸了下来,“就为难你了,打死你!”

“且慢!”,那个不敢轻易出船舱的比巢来到面前,喊道:“在下雍城范氏商行账房掌柜比巢,这位兄弟是在下带上船来的,给个面子,高抬贵手如何?”

那汉子似乎高兴的喊道:“你就是范氏商行账房?”,不等比巢接话,那汉子摇摇头,“不认识!”

众人哈哈大笑!

被戏耍的比巢也不生气,说道:“在下当然寂寂无名,但是说道范氏商行掌柜的范龙范爷,在京城那边挂在赵老爷名下的四大商行之一,诸位可以不给在下薄面,总不会不顾及赵老爷的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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