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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切断胃前支。”

他轻轻牵拉胃部朝下方,展露出小网膜。

“这病患的网膜脂肪偏厚,若是遇到网膜脂肪薄的病人,肝支就能直接在网膜表面瞧见了。”叶恒宁边说着,在病人的食管下段前方找到了迷走神经前干支。

他干净利落地切断肝胃韧带,同时分离并结扎切断迷走神经前主要胃支。

村里的张老队长曾比喻全身麻醉就像被当作猪宰一般,某种程度上,这话确有一番道理,切断胃左动脉伴随血管时也是如此。

“给我剪刀。”

叶恒宁挥舞剪刀,划开贲门前方的腹膜,逐一结扎切断直达胃底的迷走神经各分支。“咔嚓咔嚓”的声音在简陋的手术室内回荡,剪断神经时,他的眼神坚定如铁,那动作之快,竟比村里不少厨子剁肉还麻利。

接下来,便是处理胃后支。

胃部又被一根橡皮管牵引至另一侧,胃腔内的胃体、胃小弯、食管,以及各处橡皮管牵引下的组织来回翻转,如同在跳一曲庄重而有节奏的乡村华尔兹。

手术持续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完成迷走神经切断术后,胃部的部分切除手术由许乡医接手。并非叶大医生无法胜任后续手术,而是他对那种渴望亲手操刀的眼神太过熟悉。

曾经,当他手下的年轻学徒想参与手术却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就会投来这般期待的目光。

许乡医并非他手下那些眼高手低的年轻人,受限于时代的局限,虽然对一些先进的手术方法并不精通,但他确实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比如像胃切除这样的常规手术,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因此,叶大医生体贴地将主刀的位置让给了许乡医。

傍晚六点四十七分,缝合腹部伤口,病人各项生理指标正常。

护士熄灭了手术灯。

手术室外。

“呼噜~ 呼噜~” 老张坐在轮椅上,脑袋歪在一旁,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张司长看着病人家属频频投来的目光,脸上满是尴尬。此时,手术灯光悄然熄灭。

张钧文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变化,激动地跳了起来。

“手术结束了!”他喊道。

病人家属听到消息,也焦急地聚到了手术室门口。其中一个小男孩,大约十岁光景,拼命蹦跶着想要透过高高的玻璃窗窥探手术室内的场景。

“这回是不是出问题了呀,前两天一个多钟头就完了嘛。”

“不会的,不会的,你弟弟福大命大,你别着急,你一急小花怎么办?”男子安慰着女子。

女子听闻,转头望去,只见到自家的女儿站立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忙用袖口擦拭。

也许是擦拭太过用力,亦或是衣物面料过于粗糙,小女孩的眼圈已然泛起大片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