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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过,那时候我在白日做梦。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余,回头看,后悔和遗憾真是太多了。”

“以前我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无力挽回的悲哀,也正因为这样,我太急了,急着看到每一回的结局。可每一回,都输得很惨。”

“我不服啊,可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现在么,好多了。因为一次机会...”

“我发现。”

“生命的一切成长,都需要时间。”

“而沧海横流,我们都会变老。”

“我们都不过是宇宙中的尘埃,但同样,我们也能看见万物。”

“与汲汲营营许久,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相比,倒不如趁现在还年轻,去强大。”

“然后,在每一次‘落子无悔’的时候,去遥看山海与远方,去感受世界的广阔与精微...那得多有趣?”

容芫站了起来,看着台下青涩稚嫩的学生们目露祈盼。

白炽灯下,他们的眼中盛满了碎碎的星光。

恍惚间,她也曾这样期待过一个结局。

父母安康。

与暗恋的人结成正果。

在顺利毕业后,手牵手步入婚姻。

简简单单的愿望下,潜藏在那背后的某些东西,她这辈子都不会知晓。

她是幸运的。

有机会、有时间去抓住不经意从掌心散掉的宝石。

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

容芫忽而展颜。

她想,她很幸福。

“所以啊,急什么?我们可以慢慢长大。”

“请大家,把这漫漫一生慢慢来,慢慢燃烧,燃烧的痛痛快快!我们可以不那么所向披靡,但请一定无愧于心!”

“各位,毕业快乐。”

清脆的回声悠悠,礼堂静默了许久。

前排,沈昭祁站起,眸色温柔。

抬手后的掌声打破了这片安静。

容司等人相继而立,现场掌声雷鸣!

容芫发言结束,看着台下轰然的气氛,她轻咳了咳。

场内声响瞬间平和。

他们屏息凝神,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而就在这时!

容芫面上的笑容忽然瞬间破碎,额间细汗涔涔,手捂着腹部咬紧了牙。

她看向台下的男人,嗓音瞬间变软。

“...老公,我羊水破了,好像要生了?”

“砰!”

“滋啦——”

话筒骤然掉落在地上,扯出一长段刺耳的声响!

几乎是容芫话音落下的同时,沈昭祁与容司猛冲上台,奔向容芫!

...

当车子停在医院时,引擎还发出了意犹未尽的闷声。

医生护士迅速带着设备就位,带着不停深呼吸的容芫去了产房。

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沈昭祁容司等人。

进产房前,容芫鼻尖布满了汗,她吃力地扯了扯牵着她的男人。

声音软软的,“老公,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医生护士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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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祁毫不犹豫,“好!”

容芫却松开了他,别过头去嘟着嘴。

“还是算了,免得我看到你太放松浑身没劲生孩子。”

沈昭祁:......

产房的门关上前,容芫忽然道。

“老公,我知道孩子名字了!”

握紧的手被迫松开,声音戛然而止。

容司冷着脸,“预产期不是在三个月后?她身子真的养好了吗?”

牧老爷子双手合十祈祷上天。

易明礼挠了挠头:“我去!嫂子九个月的肚子,这是早产吧!不会出什么...”

余下的字在几人犀利冰冷的目光下被生生吞回肚子。

沈昭祁斜靠在产房门上,死死盯着里面,双拳攥紧,青筋控制不住地露出。

走廊异常安静。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

六个小时后,已是下午,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简遥靠在椅背上,失神地喃喃。

“阿芫,你一定要平安...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容司微掀了掀眼皮,又默不作声移开视线。

房门口,沈昭祁瘫坐在地上,领带被揪得变了形,垂眸下的他一动不动。

产房两字左上角墙壁上,钟表滴答滴答走过,像一柄凌迟利刃悬在所有人的心头。

又是八个小时过去,纵然期间有护士曾来劝慰,也没有人离开。

除了被派来送饭的人,走廊无人打扰。

包装完好的饭盒攒了一地,亦是无人搭理它们。

顺利分娩所需要的时间,太久太久了。

这是对门外人的煎熬,也是对孕妇的煎熬。

直到凌晨一点,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

孩童的啼哭瞬间响彻走廊,护士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医生。

沈昭祁猛然起身,久未活动地踉跄了一下。

他望着虚掩的门,又踌躇地看了看医生。

医生笑着回答:“恭喜,母子平安,已经给孕妇做过保护措施了,你可以进去看...”

话未说完,一阵凉风呼过,人已不见了踪影。

容芫意识还清醒着。

耳朵通红,额间青筋还有些若隐若现,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

沈昭祁跪在床边,吻了吻她脱力的手,下面的被子被手汗打湿,褶皱四起。

“对不起,以后我们不生了。”

容芫拧眉,神色却很温柔。

“好扎...怎么长胡子了?”

一行人乌泱泱跟了进来。

医生识眼色地汇报:“宫口开得很慢,但小家伙比较着急,妈妈疼了很久。还好顺产顺利,之前也补了段时间,早产儿体重正常,身体健康。”

“不过,妈妈现在身子比较虚弱,得好好养着。”

沈昭祁越听眉头越紧,眼也不眨地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的小手做着按摩。

“辛苦你了。”

简遥看着她又哭又笑,“阿芫呜呜呜,你要吓死我了!”

容司擦了擦妹妹额头渗出的汗,长长舒出一口气。

“我差点以为,你也要丢下我了。”

...

容芫被移到病房,一伙人跟在屁股后面。

除了牧老爷子还记得抱上孩子。

沈昭祁棉签沾水润着她的唇,眼里的心疼快要化为实质。

“饿吗?已经让易明礼去拿吃的了,先喝点水,嗯?”

容芫乖巧点头,盯着他忽然道。

“沈昭祁,你这样真丑,一点儿也不好看。”

沈昭祁轻轻应着她:“嗯。”

见容芫没事,众人松了一口气,接连散去。

临走前,牧老爷子依依不舍把孩子放到了床边,容芫伸手去逗。

“沈昭祁,他眼睛真好看,像我。”

沈昭祁看也不看:“嗯。”

“嘴巴像你,抿得紧紧的。”

“嗯。”

“叫沈墨时,好不好呢?”

沈昭祁替她掖了掖被角,轻飘飘道。

“嗯。”

容芫扭头,“沈昭祁!”

沈昭祁声线温柔:“听你的。”

容芫:......

见她面色不快,他递出一瓣苹果,加了一句。

“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