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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在离别的时候,都会折柳相赠,以示惜别怀远之意。这是因为,在古时的交通条件下,这一别,就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再次相见。而梁祯对这离别之愁,亦是深有体会。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出征的时候,儿女们都还在襁褓之中。而当他回来的时候,儿女们都已经牙牙学语了。特别是,那梁益寿,不仅会喊“大人”了,更能自己走路了。

而第二个能令梁祯深感岁月流逝的,则是董白和荀南君。梁祯只记得,当初自己南下的时候,她们俩,都还时花信年华,而如今,她们俩的脸庞上,都已露出了几分独属于成熟的风韵。

“再过几年,她们就跟我一样老了。”望着两位妾室的婀娜身影,梁祯忍不住感慨道,“我缺席的日子,太多,太多了。”

“君子何故愁容满脸?”董白眼睛尖,因此在帮梁祯更衣的时候,便随意问道。

“官渡那会儿,益寿才刚刚会爬吧?”梁祯说着,脸上也不近露出了几分温暖的笑容。那是他自觉最为欢乐的一段时光之一。

“是。”董白轻声应道,然后,将从梁祯肩上解下的披风抱走,“之后数年,君子忙于河南战事,故而一直未能与益寿相见。”

“嗯。”梁祯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益寿,也到了取名的年纪了吧?”

如果说,梁祯此前的心情还只是酸楚的话,那现在,他心中剩下的,就只哀伤了。因为这句话,又勾起了,他对嫡长子梁规的记忆。如果梁祯还在的话,应该,也快到加冠取字之年了。只惜,这原本应该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刻,却因梁祯的个人原因,而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董白点点头,再多几月,益寿就四岁了,确实该取名了。不,不仅是取名,还要让梁祯亲自来给他取,这样,才能彰显梁祯对益寿的重视,以巩固益寿的地位。毕竟,庶长子的优势,可远没有嫡长子那么大。

“听老人们说,童年之于人生,就如同春天之于秧苗。这春天好,秧苗就长得好。人生亦如是,作为母亲,你对益寿,有何规划?”

虽说,在梁祯那个时代,是提倡给孩子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的。但多年的人生经历却告诉梁祯。比起自由发展,孩子最需要的,其实还是引导。毕竟,作为孩子,是永远没办法理解成人世界的残酷的。而待到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往往也已经错了改变、成长的年纪了。

“我打算先给他请个先生,教他读书写字。七岁之后,再让他习武。”董白当然知道,梁益寿对她的重要性,因此又怎可能不提前替他做好人生规划?尤其是当,她与梁祯的第二个孩子,还是个不能争夺储君之位的女孩后,

“这可是文武全才啊。”梁祯笑着打趣道,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憧憬着梁益寿才兼文武,气吞山河时的模样了。毕竟,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龙,成凤呢?

“我可不敢想这么多。”董白笑意吟吟道,“只希望,他日后能像你麾下的文武一样,能为你分忧就足够了。”

“你的嘴,可真甜。”梁祯说着,双手一挤董白的左右唇角,尽管他明知,董白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替日后,梁规能够成为储君而做准备,但奈何,人家就是嘴甜呢?

“这可是妾的肺腑之言。”董白一脸严肃道,很明显,她可不想让梁祯轻视了她的这番话。毕竟,再这么样,她的祖君,父亲,叔叔等人,也是为国征战数十年。就是,祖君董卓晚年的那场豪赌的失败,让他们董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在人前骄傲的资格罢了。

“好好好,你的肺腑之言。”梁祯笑着摸了摸董白的背脊,“只是这戎马战阵,可是与生死相伴。你可要想好了。”

梁祯这话,有两层意思,就一层,就是提醒董白,若是要让梁益寿也上战场,那说不定哪一天,益寿也会步他异母兄的后尘,醉卧疆场。第二层,则是暗示董白,如果她是铁了心要让梁益寿争夺储君之位,那就得随时做好,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儿子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争夺储君之位的惨烈程度,可是一点,也不亚于战阵上的厮杀的。

梁祯的用意,董白是心知肚明,因为她的身心,早在十六岁的那一年,全家惨死之后,便已催熟。也是自那一年开始,她明白,宦海之争,是没有退路的,只有死亡,才能永远地摆脱。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实力相差悬殊,她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黑齿影寒过招的原因。

“君子连年征战,不得歇息,妾看在心里,只恨己非男儿,不能替君子征讨叛逆。益寿既为人子,又是男儿,自当束发从军,为父分忧,即便马革裹尸,妾亦无憾。”

董白自幼生长在北州边地,生离死别的事,想必也是自幼闻睹,再加上,在梁祯的“逼迫”下,平日也没少读圣贤之书,因此说起狠话来,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梁祯听了,又怎能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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